《中國中醫藥報》11月25日第四版,刊登肖相如教授關于中醫經典重要性的文章,全文如下:
中醫經典的魅力
20世紀80年代,我在湖北工作期間,我一同事的小孩患感冒,在小兒科請著名的老大夫治療一周不愈,請我診治。我看患兒明顯的發熱惡寒無汗,鼻塞聲重,舌淡苔白,我說這是典型的太陽傷寒,完全能治好的,為什么久治不愈呢?我們看了此前服的方藥,主要是銀翹散的加減方,后用麻黃湯半劑,一服汗出而差。
1993年,北京協和醫院外科的一位教授得了糖尿病,自己用西藥治療,但是老煩躁不安,疲乏無力,出汗,他跟我說,是糖尿病損害了他的神經系統,十分緊張,自己沒有辦法治療了,想試試中醫。我給他開的方就是《傷寒論》中的白虎加人參湯,幾服藥就好了。
2000年5月2日診一河北省唐山市女性患者白某某。慢性腎炎多年,在中日友好醫院做腎穿剌病理活檢,病理診斷為中度系膜增生性腎炎,去年發現腎功能損害,曾在北京多家大型中、西醫院住院治療,病情不能控制,腎功能持續惡化。病人就診時的主要臨床表現為:腰痛,疲乏,胃脹不適,食欲不振,下肢冰冷,口苦口干,大便不暢,小便黃,月經量少色黑,舌紅苔黃厚膩,脈弦。近期化驗腎功能:SCr:563umol/L,BUN:17.6mmol/L。西醫的診斷已經明確,中醫辨證為寒熱錯雜,濕熱中阻,升降紊亂,濁瘀互結。治療宜寒溫并用,辛開苦降,清熱化濕,活血泄濁。方用半夏瀉心湯加味治療約1年,腎功能、尿檢完全正常。此后如有不適,仍用上方間斷服用,2008年6月又來復診,腎功能、尿檢一直正常,一直堅持正常上班。
2003年國慶期間,石家莊市公安局一位干部的母親,70歲。心衰合并腎衰,住河北醫科大學第三醫院腎病科。經治療心衰得到控制,并已透析。但發熱半月不愈,用各種抗生素無效,血液培養有金黃色葡萄球菌生長,診斷為慢性腎衰合并金葡菌敗血癥,藥敏試驗對萬古霉素敏感。但萬古霉素為腎毒性藥物,迫于無奈,只得小劑量使用,治療一周無效。醫院已無計可施,告知家屬,可能已經沒有辦法治療,或者可請中醫試試。通過熟人請我去會診。診時病人每天發熱下午甚,可達39℃以上,無汗,不惡寒,時咳嗽,喉中有痰聲,痰不易咳出,口不渴,大便3天未解,無食欲,小便尚可,舌暗淡苔白膩稍黃,脈弦細。證屬正虛邪戀,不能祛邪外出。治宜扶正祛邪并用,方以小柴胡湯加味治療,3劑體溫正常,食欲恢復。
2005年1月5日診北京患者劉某某。從1993年開始患腹瀉,每天三、五次不等,受涼、飲食生冷、油膩則瀉,特別是腳不能受涼,受涼則瀉,十分敏感,所以在家也要穿保暖鞋。曾經反復求治于中西醫,服用各種中西藥無效,因而失去治療信心。因其母親找我治療腎病,效果很好,想讓我給她的兒子治療,因而就診。診時見腹瀉,每天3~5次,大便稀溏,無肛門灼熱,無黏液及里急后重,伴有口苦口干,舌紅苔黃膩,脈弦滑。有高血壓病和高尿酸血癥。辨證為脾腎陽虛兼脾胃濕熱,治宜溫補脾腎與清化濕熱并用,方用四神丸合半夏瀉心湯加減治療,至2月16日三診,腹瀉已愈,大便成形,春節期間稍食油膩也不腹瀉,在家可穿拖鞋。2008年7月23日因高尿酸血癥,痛風性關節炎又來就診,訴腹瀉治愈后一直沒有復發,大便正常。
在我的臨床過程中,這種病例幾乎天天都有。
我的一生和《傷寒論》具有千絲萬縷的聯系,我的父親肖立渭名老中醫以精通傷寒、善用經方、療效卓著而享譽一方;我的碩士導師李培生教授和梅國強教授是當代著名的傷寒大家;我的博士導師時振聲教授雖以腎病學大師聞名于世,但同時也是最著名的傷寒學家,治腎病也善用經方;我執教于北京中醫藥大學傷寒教研室。
張仲景之于中醫,猶如儒家之孔子;《傷寒雜病論》之于中醫,猶如儒家之《論語》。古今中外的名醫,沒有不師仲景、不讀傷寒的。實踐證明,學不好《傷寒論》,是不可能成為合格的中醫的,更不用說成為名醫了。中醫之所以落到現在這種久振不興的地步,其根本原因就是對于經典的輕視和無知。要想振興中醫,不要求中醫學好經典、學好《傷寒論》是不可能的。
(宣傳部)